沉睡的法条

——观电影《第二十条》有感

期次:第129期   

往年大年初一会有不少优秀的电影上映,诸如《流浪地球》《你好,李焕英》《唐人街探案3》,至今仍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今年上映的《第二十条》也不例外。初闻其名,我不由得心生疑问,为什么要起名为《第二十条》?

原来,它取自我国刑法中和正当防卫有关的第二十条规定。电影《第二十条》主要围绕三件以“正当防卫”为议题的案件展开,而这三起案件恰好都与检察官韩明息息相关。电影以小人物的视角叙述,一改之前大众对法律工作者的刻板印象,从工作和生活两方面展现出一个鲜活的检察官形象,是几年难遇的普法佳作。

张贵生,一位中年的公交车司机,彼时他在公交车上制止一位男性的性骚扰行为,却在判决中落下“故意伤害罪”的结果。数年来,他拖着这一块沉重的“礁石”多次上访,面黄肌瘦的张贵生无论是面庞还是内心都早已布满了岁月的风霜。检察官韩明向张贵生逐帧解析案发时的监控视频,解释正当防卫是如何一步步上升为白纸黑字上冰冷的“故意伤害罪”。女儿夜以继日写下的一份份上访书、声声为自己辩白的话语、检察官的劝阻与不解……张贵生所背负的一切都从未击垮他的身躯,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发生,我想,他会为追寻正义最后一次燃烧平凡的生命。只可惜时运不齐,命运多舛,在荧幕前如此近的距离下,亲眼目睹了张贵生车祸发生的那一刹那,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。那一刻,一条坚韧的生命消失了,连带着他心中的正义、家人的期望一同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不仅如此,韩明的内心也随着猛烈的碰撞一起发生了动摇,同样撼动他墨守成规的想法的,还有儿子韩雨辰制止校园霸凌案。韩雨辰意外撞见张主任儿子张科霸凌其他同学,为制止暴力行为,韩雨辰与张科扭打并致其鼻梁骨骨折。起初,韩明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希望韩雨辰向张科道歉——我开始思忖一个问题:正义,原来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吗?倘若见义勇为需要门槛,日后还会有人勇敢站出来守护社会的正义吗?当我以为韩明将继续秉持着“按规矩办事”的理念时,韩雨辰遭到了张科的报复,伤痕累累。这一次,面对张主任无所作为的态度,韩明毅然做下决定——他们拒绝道歉。

观影途中,我想起鲁迅先生在《狂人日记》中提到的:“从来如此,便对吗?”之前正当防卫的案件被判为故意伤害,那么现在这一桩新案展露在眼前,便要继续模式化地将他们归为一类吗?如此轻浮地对待他人的人生,绝非法律存在的意义。这也恰恰昭示了韩明在影片最后的发言中显露出的真理——法,不能向不法让步。王永强一家因高利贷长期遭受刘文经的威胁压迫——殴打他、栓狗链、侵犯他的妻子郝秀萍……在忍无可忍之下,他在刘文经返回取刀的途中连捅26刀致其身亡。长期的不法侵害迫使一个普通的百姓、一个丈夫、一个父亲作出这样的反抗,该如何墨守成规地处理?该如何息事宁人?该如何再冷漠地将“故意伤害罪”写进一个平凡人的生命?办案时保持冷静、客观是必然的,但我想,这并不是模糊“情理”的原因。韩明的发言既强调了法理,亦然没有忽视情理,这正是一个法律工作者需要明白的,也是如今强调法治的中国社会所需要的。

“法律的权威,难道不是来自老百姓最朴素的情感期待吗?”韩明的一句铿锵有力的回答,令在电影院中的我潸然泪下,更令现在在书案前提笔的我仍然记忆犹新。第二十条,从今往后将不再沉睡,而属于每一个人的正义,不会再姗姗来迟。

(公共事务学院23级行政管理1班 黄欣瑶)